【中国大思政·11】如何剖析西方对中国的误解?
发布人: 吴梦琦   发布时间:2021-07-14   浏览次数:


 张维为:

大家好,欢迎大家收看中国大思政。那么今天,我们要讨论一个非常重要的题目,就是如何剖析西方对中国的误解。我们今天请来的嘉宾是我的好朋友,一位资深的学者,他现在是剑桥大学的客座研究员,也是我们中国研究院的访问教授,马丁·雅克先生。


今天我们还是让他先做一个演讲,演讲完之后,我们再进行互动。好,下面我们请 professor Martin Jacquesyou are welcome(马丁·雅克教授,欢迎你)。


演讲部分


 马丁·雅克:

谢谢你邀请我,张维为。非常高兴能再次见到你。西方不了解中国,其中的原因是非常深层次的。中西方的历史文化完全不同,对这点我们不应该感到惊讶。毕竟,这世界上有无数不同的民族和文化,为什么它们就应该是相同甚至是相似的呢?


中国从未完全成为西方附庸


其实这里有一个原因,我们所知的西方自十八世纪末以来对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主要因为它的工业化、殖民化和军事优势。从各个层面来说,西方在过去的两个世纪里塑造了世界上的大部分地区。

中国在过去一个世纪受尽屈辱,遭受了巨大的痛苦,但中国从未成为欧洲国家的殖民附庸,而非洲、印度则是如此。此外,在西方确立全球主导之前,中国就一直延续着非凡又悠久的历史,特点是具有强大的连续性。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无法读懂中国,因为他们不懂中国这种独特和强大的历史。

西方惯性地认为中国一定会西化

西方确实一直不这么想。西方霸权认为,每个国家和文化都应该照搬西方模板。他们认为,他们的价值观和原则应该适用于每个国家,并广而推之。简单讲就是,他们的才是普世的。这就是西方的思维模式。他们认为中国也应该像西方一样。

当然,按照这个标准,中国永远是失败的,因为中国永远不会像西方一样,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我给大家举一个当代的例子说明这种心态。

美国之所以能与中国在1972年到2016年间相对和谐地合作,是它假设中国在现代化的同时,也会“西化”,中国会逐渐和西式的社会和政体趋同。这曾被认为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它没有发生。

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误判,导致误判的原因是西方的傲慢和自大。中国仍将与西方很不一样。当然,中国从西方学到了很多,但更多地是中国自身的历史和文化塑造了中国,中华文明塑造了中国。

中西方最大的分歧,是对于各自政治体制的态度。双方完全基于不同的价值观和原则。在西方眼中,任何政治制度的合法性,都是根据其与西方的普选制度、多党制、权力分立和法治等要素接近的程度来衡量的。西方认为这些标准是良政的必要条件,而且这些标准已经完美,注定会永远持续下去。

中国的体制是以共产党为基础的。他们认为它代表性不足、没人监管,所以不可持续,它不会成功。它将不可避免地在未来某个时候被西方体制取代。
 

近年来美国对中国的恶意加剧

这种观点在西方非常普遍。他们对中国的蔑视,在中美2016年关系走低之后一路增强,这在特朗普上台后尤为明显。此前,西方还愿意承认中国获得了一些成就,尤其是傲人的经济增长和巨大的减贫成效。

然而现在中国被放在了极其负面的聚光灯下,经济增长被认为是作假或是盗取美国的科技。他们经常用摩尼教里那些最黑暗的术语来描述中国共产党,说它是从头到脚都象征着邪恶。那我们如何解释这种敌意?

1972年到2016年,中国并没有被认为威胁到了美国的全球主导地位。说中国有朝一日可能超越美国,成为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的经济强国简直是笑谈。

美国从中国的发展中感受到威胁

但中国日益增强的治理能力和对自己的信心结合令人叹为观止的经济转型迫使美国认为中国对美国的全球霸权构成了致命威胁。现在美国两党都认为,中国是美国现有世界地位的致命威胁。尤其是考虑到美国一直认为自己世界第一的位置是上帝赋予的。

这种对中国的蔑视态度可能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这种新的态度呈现出了1947年至1989年冷战的一些特征。但把现在和冷战期间的情况等同是错的。这种对立关系,在美国接受中美两国在世界上是对等的之前是不会结束的。而这至少需要二十年,甚至更久才有可能。

西方对中国的敌意决定了其对共产党的态度

这种新的对中国的敌意,具体表现为对中国共产党的恶语相向,中国共产党代表了中国所有的不好。他们形成了一种新的思维,就是中国和中国共产党是一回事,有的时候这两个词就是同义词。我们因此正见证着一种冷战式的刻板印象的回归。

中共与苏共相比有很多不同

西方没有认真地花功夫去读懂中国共产党,他们认为中共只是苏共的复制,就像中国其实就是又一个苏联。这当然是胡扯。中国共产党和苏联共产党都是“共产党”,但这不代表它们是一回事。事实上,他们的差异非常大。中国共产党深深植根于人民,能展现出非常的再造能力,但是苏联共产党从没能做到这些。

西方应仔细研究中国共产党的特别之处

要想读懂中国共产党,就应该摒弃“它是苏共的复制”这一概念。应该仔细地尝试分析为什么中国共产党是现代最成功的政党。它是一种新型的“党”,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党,它重新定义了“党”的概念,它相信精英治国,这是自孔子以来就存在于中国治国理政中的基本价值。它展现了中国社会中那些最好的、最有能力的、最有远见的元素。它完全区别于独裁,完全不缺乏群众基础,中国共产党可以深深地植根于中国社会,是中华文明的一种真实的具体的表达。它混合了马克思主义和儒家思想。它以独特的方式将求真务实和超前规划的思想结合在一起。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西方号称一党专治最终肯定会失败,因为人们被剥夺了选择政党的能力,这个制度将不可避免地僵化和衰退,就像苏联当时一样。

拥抱市场 改革开放

真的是这样吗?让我们回到1978年。毛泽东时代,中国经济曾显著增长,但速度却不及日本和韩国。直到毛泽东去世的时候,中国仍然非常贫穷。邓小平则相信中国需要并可以实现更快的增长。于是他决定作出两个根本性的改革。一个是中国既要拥抱市场,又要体现国家和规划的作用,另一个是中国应该放弃单打独斗,要融入世界,成为全球经济的一部分。

中国在历史中多次整合再造

这两个提法标志着思维模式和政策的巨大转变,并且它的剧烈程度强于1945年以来任何西方社会的尝试,而实现这种转变的是中国共产党。

还有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中国有能力改变并再造自身的例子。中国非常特别,它在过去的两千年里,不是只在某一个时期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或最先进的之一。而是在五个不同的时期,汉、唐、宋、明的部分时期,还有清初,五次不断地整合、再造并崛起。不是一次,而是五次。而今天中国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第六次实现崛起。中国在这两千年间,远远超越了任何其他国家,当然也超过了西方。

西方正面临政治危机

最后我想说,西方的政治危机日益加剧,我们其实也不应感到惊讶。西方正在走衰,而中国正在崛起。世界经济的重心一直都在无情地向东转移,而结果就是西方民众的不满越来越强,涉及方方面面,对领导人、对政府、对政党,对政府机构等等。美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社会出现严重的撕裂,高度极端。西方应该好好向中国学习如何治理一个国家。

举个例子,当西方谈及政府时,它只是强调政府如何被选出来,而不讨论它的治理能力、履职能力如何、是否造福于民。政府能力的缺失是现在西方治理的致命弱点。

而相比之下,治理能力绝对是中国治国理政思想的重中之重。中国独特的历史和实现的那些伟大的变革,不管是1949,还是1978年,都说明了治理能力对于国家和人民来说有多重要。

谢谢大家!

互动问答

 张维为:

非常感谢你,马丁,您的演讲引人深思,让人印象深刻且极具说服力,现在我们要进入问答环节,会有一些提问给到您或者我,观众中的很多人都读过您在中国出版的的书和文章,现在让我们有请观众,要不我们从 Charles开始。

提问1:如何应对西方污蔑中国的谎言?

 刘扬声(知名媒体评论员):

好的,马丁。您的演讲很精彩。

我们正面临着的问题是当今的世界对中国的态度。首先,中国曾经贫穷了很长时间,它被很多西方国家以及西方民众看作是贫穷和落后的国家,但是中国已经成功摆脱贫穷,因此我们要面对的是来自西方政客的虚假信息、歪曲事实和各种谎言。由于社交媒体这个新的模式,西方有了可以治理美国的推特,所有这些社交媒体在传播,各种针对中国人和中国的弥天大谎,都在歪曲事实,更别提针对中国共产党的谎言了。

比如他们说新疆有强迫劳动,超过80%的新疆的棉花都是由机器和收割机采摘而非人工劳力,但现在新疆强迫劳动的谎言成了大新闻,还有说中国窃取知识产权。我在中国做生意30年了,组建了20多家合资企业。说中国窃取知识产权,他们的前提假设是中国人在政治、科技方面不够聪明,说中国偷走他们的工作岗位,工作是根据效率、效力和供应链创造出来的,不是由外来劳工决定的,而是由全球资本决定的。

因此,所有这些谎言和曲解却被政客们满世界传播,中国人看到这些认为这很荒诞,完全是疯了,特别是在中国政府控制疫情之后,但是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呢?如何来回应这些被用来诬蔑中国人民、中国政府、中华民族的谎言?

 马丁·雅克:

你说到的这点并没有被夸大,是真的。过去几年,针对中国的负面消息变得很流行,最先是由美国政府,特别是特朗普政府开始的,他们对中国的观点变得更为负面。最糟糕的例子就是,他们去年一月到三月,各种针对中国的负评和排斥甚嚣尘上,指控中国隐瞒并掩盖事实以及政府不管不顾人民等等,当然最后他们或多或少地噤声了,因为西方抗疫惨败,中国抗疫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他们并没有道歉或有所悔悟。

他们并没有道歉或有所悔悟,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认为我们已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中国也已处在一个学习模式中,学习如何应对这些。首先中国会通过自身的行动和成就来证明这些是谎言,是蓄意欺骗。 其次,我认为尤为重要的是,中国要尽最大的可能在全球各地发展关系,我认为这是非常重要的投资,而且关系是因国而异的,谈到与发展中国家的关系 是一码事儿,谈到与西方国家的关系是另外一码事儿。在当前背景下,这是个大麻烦,当谈到西方的时候,美国和欧洲之间是有区别的,毫无疑问,欧洲人并不像美国人那样认同中国威胁论。

举例来说,连任多届德国总理并将于9月卸任的安格拉·默克尔,在有些事情上对中国很批判,这并不意味着她排斥中国,相反,她把中德关系放在对德国未来至关重要的位置上。所以我认为,中国如何应对不同的情况也很重要,有时当他们抛出最离谱的谎言时,最好的应对不是直接回应,有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忽略他们,不为所动,不受影响,不急于行动。感谢上帝,现在特朗普走了,不要像特朗普一样卑鄙,永远不要降低到那个水准,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有伟大的文化,会让当今和未来世界受益良多。既然如此,中国可以尝试“以德报怨”的应对方式。

 张维为:

我就简单补充一下,我觉得马丁讲的我非常赞成。

实际上的国家情况非常复杂,社交媒体起来之后,让这种谣言散布得特别快,今天西方已经通过谣言把中国污蔑得如此之荒唐,以至于我觉得只要我们能够把老百姓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每天的你的跑步、你的购物、你用手机购货支付,然后你的广场舞,哪怕你吃的美食这些图视频晒上去、这个东西一旦出去有它颠覆性的。不用谈政治,不用谈民主自由,就谈日常生活。

但怎么做,我们要动脑筋,我觉得要有章法,但是最终是要动员人民,不要光是官方,官方的平台也很重要,他们发挥他们的作用,但是普通老百姓更重要,他更真实。

 刘扬声:

越开放,中国老百姓越看到欧美的一些主流媒体是多荒唐、多荒谬。

 张维为:

对对对。我觉得一个大的思路恐怕是通过网络,在他们认为他们还占优势的地方把他给击败,我觉得这个是我们要努力的方向,一步步来做。

提问2:中国现在是否应该站出来好好和美国较量一番?

 Daniel Dumbrill(互联网知名时政博主):

谢谢您的发言,我是丹尼尔,我在中国住了12年。我觉得西方人,至少是掌权者,他们好像越来越敏感了,这也许是他们将美国公共电视网里中国扶贫的纪录片删除的原因,他们下架了这个片子,因为该片过多显示了中国的积极方面。
现在人们有说中国是“战狼外交”,但中国其实离这种说法还差得远。其实美国在宣传上才是不惜下血本,比如他的全球媒体局,预算就有上亿美元。好莱坞则直接与美国国防部合作,保证可以正确地展现美国军队的形象。

现在人们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那中国是否应该多站出来和美国好好较量一番呢?这不仅是为了让更多西方人积极了解中国,而且还能驳斥那些认为中国体制一无是处的人,还有那些认为中国因为没有民主所以是“邪恶体制”的人。出于以上两种考虑,您认为现在会是一个好机会吗?

 马丁·雅克:

我觉得中国要坚定,多加解释并积极主动。你刚才提到的方向我都同意,我认为西方对中国严重缺乏了解,很多西方人对中国知之甚少,他们从未在学校教育中学过中国,即便现在的年轻人开始了解中国了,但是他们从没学过中文,也从未到过中国。另外,冷战思维仍遗留在人们脑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共产主义”依旧不是什么好词。

那么问题是,你要怎么开始做工作尤其是人们对你一无所知的时候?

我认为气候变化议题可能是一个着手点,在气候变化问题上,中美两国之间有一种渐进式的合作,这种合作的重要性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这能极大有利于应对气候变化。第二,它能让别人产生对中国的积极看法,至少在环保这方面。

 张维为:

我也补充一点,实际上我觉得我们在国际交流中或者传播中,我觉得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了解西方的文化,了解对方的文化。

西方文化的特点是他尊重强者,尊重胜利者。你看现在实际上虽然欧美好像联合起来在进行价值观外交,实际上欧美是有很大差别的。欧洲多数国家甚至他们的精英已经接受了中国已经崛起,中国是个super power(超级力量),他们真这么认为的。美国是还没有或者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觉得中国崛起不了,不能超过我们。

所以我觉得就是要明确地告诉他,就是杨洁篪这次在中美对话中明确说的,你们没有资格从所谓position of strength(实力地位)来跟我们说话,没有这个资格。无论是硬实力软实力,西方是真的承认实力的,起来之后他也会承认。我的基本的观点。谢谢,下面我们继续开放,大家什么问题都可以提,英文中文都可以。

提问3:语言多大程度上阻碍了相互理解?

大家好,张教授,雅克教授,我叫李牧,目前在纽约大学念硕士。我在美国留学已经五年了,从我的个人经历出发,我认为中西方相互理解的最大障碍是语言。如果一个人只会说英语,那么其观点将不可避免地受到英语媒体的限制或影响,所以我想问您和张教授,鉴于YouTube是一个中西方交流的重要媒介,你们认为语言会带来的挑战有多大?以及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谢谢。

 马丁·雅克:

这显然是个大问题,因为语言不仅涉及文字,还包括意义和概念,而语言是所有这些的载体。因此你只能通过中文来真正了解中国,我们必须认清一点现实,因为西方很少有人懂中文,这也是西方主导世界后果,英语作为通用语而广泛流行。

在这种情况下,寄希望于让西方更多的人学习汉语是不太可能的。西方人的问题是他们生活在西方国家,生活在西方模式的社会里,所以他们不必学习其他语言。在我的国家,英国,人们是不学外语的,每个人都应该说英语,他们就是这么想的。这还不是单指中文,连欧洲语言也是,英国人基本没人会,在美国这种现象只会更严重,会说中文的人凤毛麟角。

我是完全赞成西方人学中文的,因为我同意您的看法,学习中文肯定会有助于交流,我认为孔子学院正在努力让西方人学习中文。但是现实是,成效甚微,至少在过去二三十年间是如此的,尤其是你看到现在问题还那么多。

 张维为:

他讲的实际上是一个事实,现在的中西方交流、交锋也好,多数情况还是通过翻译进行的。那么这带来很多问题,你比方中国人的“国家”这个词,国和家连在一起,所以中国人有家国情怀,但在翻译成英文中它翻译不出来的。另外翻译还带了一个什么问题,就是你看我们这么多年,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翻译运动,翻译这么多西方的东西,中国人也反映了中国的文化态度,我们中国人与人为善,总把最好的词用到外文上去,

美国、德国、法国、英国,全是很正面的词汇。甚至有一个我也觉得我到现在我觉得不应该这样翻。法国大革命之后它有一个人权宣言,但法语大家如果学过的话,就法语它是分阴性阳性的。那个宣言实际上是法国男性公民的权利,非常明确。后来十几年之后,有一个法国女性说我要做一个法国妇女女性公民的权利,她被送上断头台了。但我们就翻成人权宣言,没把性别翻译出来。

诸如此类的,所以我们真的要反省我们自己的一些翻译的标准,比方我们信达雅,一定要加个“雅”知道吗?实际上有时候它本身本来这个东西不雅的,所以既然相当长时间内很多交流沟通还是要通过翻译进行的话,那么如何使这翻译能够质量变得更高,然后更能够准确地传达双方或者多方的不同的情感,我觉得这个非常重要。Let's continue

提问4:中国哪些经验最值得西方借鉴?

大家好,张教授好,雅克先生您好。我想请问您当今西方遇到了那么多的挑战和困境,那么最为紧迫的,可以来学习或者说借鉴中国经验去思考和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马丁·雅克:

我认为西方可以从中国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中国正在开创一种全新的与世界的关系,经典的例子就是“一带一路”,或者与非洲国家的关系,而其指导思想简而言之就是发展,中国深知发展才是硬道理,这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发展中国家人民都适用,而这部分人占世界人口的85%

因此,中国时代所发生的一切是让全世界大开眼界,注意到这绝大多数人的问题,以及他们地位与处境,还能怎么改变?西方其实不会真正地从这些层面上思考问题,西方会一直抱着固有的发展模式,固有的思维模式来对待发展中国家。在西方有一套国家等级制度,西方国家在顶层,所以有权负责世界运转,西方也正主导着那些所谓的国际机构,直到今天都是。因此西方得向中国学习,因为中国是改变局面的推动者,西方必须敞开胸怀,怀抱同情心地处理与世界其他地区的关系。

西方真的会这么做吗?我觉得不会很快实现,西方也许会不情愿地做出一些改变,但是不要低估了他们优越感所产生的惯性作用,毕竟西方统治全球两百年了,他们没法跳脱出固有思维。他们为什么西方突然如此反对中国?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创造的世界——西方世界正受到中国崛起的威胁,而且不仅是中国,是所有发展中国家的威胁,因此世界正在我们眼前变化,我没有夸张,世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变化着。

 张维为:

过去几年在西方做讲座的时候,我经常讲,我说中国已经从西方学了很多,现在还在学,以后还要学,但我觉得现在我讲得非常坦率,你们在很多地方要向中国学习。

我说中国特别是整个改革开放过程中有两条非常重要的经验,第一条是解放思想,就刚才马丁讲的think outside the box,要真的开始拥抱新的思想,有胆量跟不同的想法、思路进行接触,然后如果是好的就拥抱它。

第二就是能不能实事求是。所以一个解放思想,一个实事求是,这两个经验对世界都是有对西方也是有益处的。如果你违背这两条,你自己将一路走衰,基本上这样的。

提问5:西方对中国的偏见是如何产生的?它又是否会被自然消解?

大家好,张教授好,有个问题想请教您,就是说纵观现在西方主流的媒体和学界,其实他们对于中国的观察还是带有一定的偏见的,您认为这些偏见究其根本它是怎样产生的?以及通过我们的不断发展和综合国力的提升,您认为这些偏见是否能被自然消解呢?

 张维为:

我觉得西方对中国的偏见大致几个原因。一个是我经常讲的,他们文化的基因是源于一神教,一神教就相信一个上帝,一个真理。你不信我教,你是异教徒,你是我的敌人,所以西方文化中,他们很难接受,你也,我也对的,大家都肯定有道理,这个是很中国的一个思维方法,

还有一个意识形态的原因。因为在我们崛起之前,当时主要是冷战,苏联阵营叫社会主义阵营,和美国为代表西方阵营一直在尖锐地斗争,所以他们做了大量的反共的宣传。所以他们一直认为中国共产党就像苏联共产党一样,中国就像过去的苏联,你到东欧去,你知道他们认为中国就是放大的东德,真这么认为的,那么这就导致意识形态偏见非常顽固,这个很不容易去掉。

那么是不是随着中国的崛起,就自然而然他们就会接受中国了?

这个人的思维方法,宗教传统、文化的改变非常难的。可能有很多年,几十年甚至更长时间。

你看欧洲人,坦率说经过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才开始真的对殖民主义等等很多问题有所认识。对和平开始逐步的强调,这个都是经过战争,结果几千万人的死亡才认识到的。但是最终我讲的也有可能我老讲的要跟西方更好的交流,要经过交锋,西方是承认实力的。

比方说你到2050年,中国怎么都是经济规模等于美国加欧盟,如果欧盟还存在的话。那么这个时候我跟你说这个力量你不承认也要承认,就是我什么东西都靠你,否则我根本没法进行我日常的工作、学习、生活,这时他恐怕就不得不接受。所以有时候不是他真的从心里说我佩服你,真接受了,而是没有办法。

 马丁·雅克:

我坚信中国会继续崛起。我还想说一点,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正在见证一场关于现代的竞赛。说起现代,西方有一个经典观点,世界上只有一种现代,即西方的现代,如果你想变得现代化,你就必须变成西方国家那样,但这实际并非如此,在历史上也从未如此。在我看来,现代性不仅是指经济上的,也是政治的,是文化的。因此我越来越觉得,中国会逐渐成为现代性的标杆典范。所以从长远来看,由于中国的成功,他会吸引世界各地越来越多的人,包括西方,把中国当作一种模式,不是要复制它,而是把它作为一种生活方式,一套他们也想分享,也向往的规范和价值观。

提问6:西方最终是否会动用武力遏制中国?

 Daniel Dumbrill(互联网知名时政博主):

我对您刚才说的,西方就算不情愿也会被拖着走,我觉得比较悲观。就说美国全球媒体局,他基本上是中央情报局的宣传渠道,主要是妖魔化其他国家,在未来七年里,他们每年会收到2亿美元,任务是让其他国家了解“一带一路”倡议的风险和负面影响。

那么您会担心,如果西方最终意识到已经没办法压制中国,他们会采用“最终手段”,也是他们手中最强大的力量,动用军队挑起战争。要么是无中生有,要么是打代理人战争,目标瞄准中国境外的“一带一路”的关键地区,您觉得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有多大?

 马丁·雅克:

我认为你对未来的整个进程,提出的负面看法是正确的。这对中国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挑战,你问我会不会出现最坏的状况,即美国动用军事力量,当然,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但我个人认为不太可能。苏联和美国之间没有发生战争,是因为有核武器,核武器改变了超级大国之间的博弈,而这条定律在现在比在从前那个年代更加适用,动用武力,冒着与中国军事对抗的风险,对美国来说也是一种自杀,华盛顿、美国国防部永远都会慎之又慎。

美国真正的问题是经济问题,这才是它真正失败的地方,纵观东亚,在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关系上,美国在经济上已成为相对次要的参与者,而中国则是决定性的参与者,中国几乎是所有“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主要贸易伙伴,所以总的来说,关系虽然有点紧张,但我相信最后不会诉诸战争,虽然无法保证,但我认为不太可能发生战争,谢谢。

 张维为:

好的马丁,非常感谢,本次节目中我们讨论了这么多问题,非常感谢您的发言,祝一切顺利,非常感谢。

 马丁·雅克:

非常感谢,我非常喜欢这些问题,很有趣的问题,让我思考良多,即使我们相隔万里,很高兴能再度与您相谈,下次再见,再见 祝好。

红色收藏

 张维为:

我们今天讨论的主题是“剖析西方对中国的误读”,也就是讨论西方为什么老是读不懂中国。19962月的时候,当时西方媒体都在说中国即将崩溃,一个背景就是小平同志确实是病重了,已经将近两年时间,没有在公众舞台上出现,他们咨询了美国的中国问题专家,50%都认为中国在邓小平之后会出现类似苏联解体那样的解体和崩溃。

我看了这个报告,我觉得离谱离得厉害,他们没有读懂中国,所以就给亚洲华尔街日报投稿写了这篇文章,它还登出来了,这个标题是China center will hold,中国实际上它凝聚力非常强,不会分裂。我特别花一些时间讲了通过经济改革之后,实际上统一的市场正在形成之中,中国企业家在1995年的时候就非常清醒地意识到,中国就是他们自己的最大的市场,所以我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实际上创造更多的凝聚力,而不是更多的离心力。

所以这也是一个历史见证,我们最早在那个时候和所谓中国崩溃论开始了比赛,还产生了比较积极的影响。

好,就和大家谈这些,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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