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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彼知己，纵横天下，我是眉山剑客陈平。

  最近我看到了中国媒体底浪，发起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全球的对话，对话的双方分别是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地缘政治学家米尔斯海默，大家都比较熟悉他了。

  还有一个是俄国的哲学家和政治学家杜金，他曾经被誉为是普京的大脑。在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访问的时候，我也见过他多次。

  他们的对话长达近三个小时，我想先和大家分享一下他们对话的亮点，然后再做点评论。

一

  我觉得米尔斯海默对美国的思维方式观察得非常冷静和清楚，他就形容在1990年苏联瓦解以后，美国就认为自己是世界上的单极，要用美国的观念来改变全世界。那么他们是什么样的世界观？他在里面举了几个精彩的对话，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第一个是卡特总统的波兰裔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他想象的世界的棋局是怎么下的，是他一个人下的，没有对手，他想要别的国家怎么样就怎么样，下棋不考虑对方的反应，他自己一个人下。

  第二个是来自东欧国家捷克的奥尔布赖特，是克林顿任上的国务卿。她讲美国是个例外国家，因为美国站得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远，所以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要由美国定。

  所以这两个人观点其实和我们国内很熟悉的福山的历史的终结的观点是一样的，认为苏联垮了以后，美国是一个单极霸主，可以任意地决定世界的前途。

  那么基于这个观点，米尔斯海默很认真地分析了现在美国两任总统，他们对乌克兰战争究竟什么态度，他认为拜登明明知道乌克兰是打不赢的，但是希望他什么时候输，别输在他自己的任上，要能拖到在特朗普的任上输掉，然后他自己就可以逃掉历史的责任了。

  米尔斯海默又分析特朗普，发现虽然特朗普认为打乌克兰战争是一个赔钱的买卖，希望结束乌克兰战争，但是他就发现普京提出的停战的条件，是美国任何总统都不可能接受的，包括特朗普任用的那些鹰派的高官，其实都是仇恨俄罗斯的。

  现在广为流传的一个俄罗斯提出的方案是，要求乌克兰认输，把乌克兰东部的领土划归俄罗斯，并且把乌克兰自己变成中立国、缓冲国，永远不能加入北约。这个是普京开出来的最低的条件。

  米尔斯海默认为，美国总统，无论是特朗普，还是以后的总统，都不可能接受，因为他们从骨子里认为苏联垮了以后，美国是单极世界的霸主，就是要主导世界的秩序。

  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有一个很有趣的观察，他就不承认美国是一个帝国，原因是什么？他就说大英帝国怎么会瓦解，因为它受到民族主义浪潮的冲击，民族主义就是对抗帝国的，但是他很有意思，他没有承认现在美国也是帝国。我认为美国在德国、日本、韩国的驻军就跟当年英国殖民地的驻军是一样的，所以这些所谓的西方盟国，尤其是德国、日本和韩国，某种意义上也包括台湾，实际上是美国的半殖民地。

  那么第二个比较有意思的是杜金，他怎么来观察这个世界？他对世界的观察有一个基点，就是现在不是单极世界了，是三强，他认为美国第一，中国第二，俄国第三，但是至少在核军备上，俄国是第二，所以现在的世界已经是三极。美国主导的单极世界，这个秩序已经是不存在。他为普京发动特别军事行动的辩护，理由也很有意思，就认为乌克兰战争是俄罗斯国家生死存亡之战。如果俄罗斯灭亡的话，地球是否存在对俄罗斯来说也不重要。所以这句话的含义就是为了捍卫俄罗斯的存在，不惜发动核战争来报复美国和它的西方的盟友。

  另外，杜金有一个回答主持人的提问很有意思，因为杜金在90年代曾经有一个看法，认为中国的改革开放等于是加入了西方阵营，那就从东西两面威胁到俄国的生存，所以他在那个时候认为俄国要生存的话，应该希望中国能够分裂成几块，这样的话对俄国就构不成重大的威胁。

  但是他后来在苏联瓦解以后，俄国自由派倒向西方，造成俄国的经济政治大倒退以后，杜金改变了看法，认为俄国应该向中国学习，而且和中国联合起来对抗西方和北约的扩张，我觉得他讲这段历史也非常有意思。

  最后，杜金还有一点有意思的，他回答米尔斯海默的问题，就是说俄国向乌克兰的扩张，界限到底在哪里？普京自己声明的界限，只是说要收复东部的原来就属于俄罗斯的乌克兰的领土，乌克兰历史上实际上没有成为过一个独立国家，但是没有讲向西要推进到什么程度。但是杜金讲话就比较坦率，就认为对俄国来说，乌克兰是关系到俄国生死存亡的第二大的威胁，就是北约东扩到东欧以后，第二大的威胁。

  那么这件事情让米尔斯海默非常反对，因为他指出苏联在二次大战以后控制了东欧，导致在东欧一系列国家，从在匈牙利到波兰到捷克到阿尔巴尼亚都发生反苏的运动，所以认为俄国如果想要恢复在东欧国家的势力范围是没有前途的。

二

  下面我要来评论一下，我对米尔斯海默和杜金他们的观点的观察。首先，我觉得米尔斯海默错误地判断了苏联瓦解以后的国际形势，也就是现在西方普遍的认为的单极世界，美国赢了，苏联垮了。

  我认为冷战结束是两败俱伤。苏联是输在政治上，导致了解体。美国是输在经济上，经济被冷战掏空了，才会有今天特朗普要退回到孤立主义来挽救美国，为什么？因为冷战对美国来说是一个赔钱的买卖。

  第二，就是现在的多极世界到底有几个级，他们俩的看法都是三个级，杜金还提出来印度可能成为第四个极，但是我的看法没有那么简单。我认为要讲极的话，就要在世界的大国竞争和冲突当中，能起到重大作用的，才能算一个极。

  在这个意义上，至今印度没有扮演任何重大的作用。虽然它有核武器，但是相比之下，巴基斯坦朝鲜也有核武器，他们这三个国家有核武器的国家，在世界大国的博弈里面，算不算一个多极世界的棋手？我认为不算。

  那么现在多极世界真正在采取行动的有几级？我认为是三大四小，三大前面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就是美国中国俄国。四小是谁？通过这一次叙利亚战争，你就会看得看得很清楚。

  第四个极就是欧盟，欧盟实际上已经很虚弱了。米尔斯海默指出，乌克兰战争爆发的三个原因是什么？第一个是北约东扩，这是谁干的？这个是克林顿干的，第二个是欧盟东扩谁干的？那就是欧盟干的。第三个颜色革命谁干的，又是美国干的。

  第五极是谁？就是现在把美国吸引在中东脱不了身的以色列。你不要看以色列国家小才几百万人口，但是它敢打，而且善于利用西方的矛盾，把美国牢牢拖在中东脱不了身，所以美国包括米尔斯海默，再怎么希望美国能够缓和与俄国的矛盾，集中兵力来对付中国，但是被小小的以色列就搞得不能脱身。所以以色列是四小里面第二强的一个角色。

  四小第三个角色是谁呢？第三个角色我认为应该是伊朗。现在在伊斯兰世界能够有实力跟美国和以色列对抗的，而且还有潜在的核武装的可能的，比巴基斯坦还要敢打的其实就是伊朗。这一次叙利亚的失败，实际上对伊朗是一个很重大的打击，但是伊朗并没有倒下，他还是一个伊斯兰世界里面最强大的力量。

  四小里面第四个角色是谁呢？我认为就是这一次快速支持HTS进军大马士革，使得阿萨德政府倒台的土耳其。土耳其在近代历史上也是个大帝国，它和俄罗斯帝国争霸，也和奥匈帝国争霸。现在也和阿拉伯国家争霸，因为它虽然是穆斯林国家，但是它不是阿拉伯国家，所以土耳其现在是一个重要的角色。

  所以在我看来，多极世界是三大四小，这是我的第二个观察。

  第三个观察，这一次的对话的焦点是集中在地缘政治和核战争上面。在核战争的威胁的面前，我认为现在普京也好，特朗普也好，当然也包括中国，都是不愿意打核战争，都是想尽力避免核战争。所以现在使用战术核武器的危险的倒是比较现实。使用战略核武器，除非是这个人工智能代替人类做决断，可能性有没有？有可能，因为现在核战争的反应时间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要经过什么总统国会讨论的，这都是不可能的。

  核战争的阴影仍然存在，但是我认为更重要的一个战争，在这一次新冠疫情里面暴露出来的，就是美国长期准备和发动的生物战争，对人类的威胁更大。在这件事情上，美国在全世界尤其在乌克兰，现在据说在蒙古，也都设立了很多生物战的实验室，收集世界各国人种的基因，准备用生物战争来对冲美国和西方人口衰老的实力下降的命运，我认为这个是目前最重大的战争的威胁，而且比核战争我认为威胁还要大。

  因为即使核扩散的话，现在我们已经看到核扩散到印度，巴基斯坦，朝鲜，即将会到伊朗，我期望未来也会扩散到巴西和墨西哥，这样的话就会严重地威胁美国的核霸权。这样一来，核战争的危险是减小，而不是增大。

  但是美国主导的生物战争，我认为危险是在增大，因为美国现在在生物战上还具有领先的地位。当然俄国和中国也在迅速地追赶，但是其他的大国应对生物战争的能力，除了英国法国还有一点以外，发展中国家应该是很差。

三

  最后我想补充一条，我对这一次地缘政治讨论的观察，有一个问题是大家都没有注意的，就是现在西方阵营实际上实力已经衰落了，东升西降的趋势不可避免，但究竟是谁在拱火，想要把战争延续下去，要把美国拖在北约和欧洲？很多人对俄乌战争有一个印象，什么印象？这也是我们中国的外交智库的印象。就是西方国家想要推翻二次大战的成果，把苏联和中国牺牲了几千万人的胜利果实，要把它片面地变成西方国家单方面的胜利，而且某种意义上要恢复德国的地位，向东欧扩张，把这个问题看成是对二次大战的结果的修正。

  我的看法还没那么简单，实际上现在拱火拱得最厉害的并不是西欧国家，为什么？因为西欧国家他们能源上要依靠俄罗斯，如果从美国进口能源的话，太贵又远。

  我认为现在在那里拱火最厉害的国家实际上是从苏联首先闹独立的波罗的海国家，再加上北欧国家，他们想要推翻的是什么？还不是二战的结果。他们想要推翻的是当年彼得大帝寻找向西出海口的结果。他们现在能够维持目前的北约东扩到波罗的海国家，还让瑞典芬兰加入北约，这样形成的战略格局，实际上就是把俄罗斯北方的出海口，就是波罗的海的出海口，一直通向北冰洋的出海口给封死了。然后北约加上土耳其，又能够与乌克兰合作，又能封死俄国在黑海出海口，俄国就变成一个残废了的大陆国家，就没有当年俄国同时是陆地大国，又是海洋大国的这样一种地缘政治条件了。

  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乌克兰战争会一直打下去，不会因为特朗普的介入就停战，除非特朗普认为长期和俄国对抗代价太大，真有魄力退出北约，这样的话，北欧国家和波罗的海国家，他们试图要恢复波兰立陶宛大公国历史地位的梦想就会破灭。

  所以，我对未来的局势保持谨慎的乐观。虽然这一次对话没有讨论经济上的格局，从经济上来说，美国已经不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即使在军事技术上，中国俄国和美国的技术差距也是在急剧地缩小，而且美国的金融架空了美国的经济，所以美国实际上自以为是老大，还想主导世界，实际上在这三极里面，我认为美国不久将会跌到老二老三的位置。

  那么从长远来看的话，我比杜金还要乐观，我认为欧亚大陆的整合，会把英美海权国家排除在外，加上中国的一带一路，以及非洲和拉美的发展，会改变世界的格局。而这样的世界格局不仅是一个多极的世界，而且是一个大陆国家整合、海洋国家退缩的这么一个世界。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眉山论剑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