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通过电视节目,还是他的畅销书“中国三部曲”系列,很多人认识了张维为。在不同场合,他讲述、分享、甚至辩论,丰富的人生阅历沉淀为理性思考后,他开始解构西方话语,用国际比较的方式讲述中国故事。近日,张维为来到重庆,百忙之中接受了重庆电视台的采访。
重庆电视台记者田园:您可能最畅销的那本书就是《中国震撼: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
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张维为:对。
田园:有统计销量吗?
张维为:200多万册了,那个是现象级的。
田园:2011年,您的书《中国震撼:一个文明型国家的崛起》,那个时候,我注意到您就提出了要解构西方的话语,还说计划用10年时间,建构中国话语。可以通俗地理解,“中国话语”就是一种讲好中国故事的方式方法吗?
张维为:话语背后是内容。就政治领域而言,就是对中国道路、中国体制、中国制度、中国文化一整套内容的解释,这个解释的形式就是话语。比方说西方讲“我们的制度是世界最好的制度”,它叫民主,我们就给它解构了。2011年,我跟《历史终结论》作者福山辩论时候就讲过,我说你们西方民主模式是有基因缺陷的,第一,你的预设人是理性的,每个人会理性地投出庄严的一票。错!人往往是非理性的。第二是权力的绝对化,这次疫情防控就看得出来,个人自由,绝对自由,这个是不适合21世纪的,自由和自律一定要平衡。第三,把程序推到至高无上的地步,这不行的。中国人的理念中,程序它是个术,上面有道的,道要管术的,如果是不对的话,从道的角度来看,你要进行调整就要进行改革的,所以就把西方民主的概念给解构了。
田园:您觉得,有哪些原创性的中国话语,是真正地在对内对外宣传中起到作用的?
张维为:实际上,我们做了很多原创性的中国话语的探讨。就我个人来讲,最核心的概念,我提出“文明型国家”。我写了三本专著,可以说“10年磨一剑”,是我在百国考察之后,对不同文明了解之后,对不同发展阶段国家进行实地研究之后,提出的这个观点,现在证明站住脚了。现在不光是我们中国人在用“文明型国家”这个提法,西方很多学者也在用,俄罗斯普京总统也在用,印度的莫迪也在用,都称自己是文明型国家。
田园:您在中国话语体系前面加了三个定语:全面的、透彻的、强势的。前面两个比较好理解,“强势的”似乎和我们中国人推崇的平和中庸的处世哲学有些不一样。
张维为:这个主要是因为,我们现在面临的是西方话语对我们的围剿。西方的话语对我们围剿是非常强势的,像你这样采访我是非常客气的。西方记者采访,他不先给你提纲的,一上来第一个问题,就是问你们为什么中国人权这么糟糕,就这样问。所以,如果你不习惯这种强势的话语对你的围剿的话,你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体上我觉得,我们要有很强的定力,包括和美国,通过交锋才能更好地交流。我经常跟外国人讨论,我说你们西方媒体、西方官员、学者,过去一天到晚给我们上课,lecture us、人权、自由、民主,我们听得太多了,不想再听了,我们要lecture back,反过来给你们上课。所以,你们开始习惯一下吧,我就带着微笑跟他们讲,实事求是啊,对不对?
田园:外媒问到你什么是中国模式,你会怎么样跟他们介绍?
张维为:我有一个最简单的版本:就是政治上我们是整体利益党,你们是部分利益党;产生领导人的模式,我们是“选拔+选举”,你们是光靠选举;经济上我们是混合经济,就是把政府的作用和市场的作用混合,你们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就是市场主导一切;社会上我叫做社会与国家的良性互动,你们是社会与国家的对抗。这样通过国际比较,就把一些特别重要的特点,把中国模式、西方模式给抓出来了,一讲他们也懂。
田园:您在很多场合,都会说那7个字:“中国人,你要自信。”给我一种苦口婆心的感觉,是因为您经历过某些时刻,才会让您觉得我们有不自信的一面,需要去纠正它吗?
张维为:对,因为我觉得不自信是一个最大的问题。比方说,中美贸易战爆发,包括我的朋友圈里边都看到很多悲观的声音:这可不能打啊,一打就麻烦了。我们是当时为数不多的学者坚持说,这是一个机遇,我们要抓住,美国一定是输掉的。后来证明,我们的判断是对的,美国你提供不了这么多产品,虽然中美贸易掉了一大块,但是中欧贸易、中国非洲贸易、中国东盟贸易蓬勃发展。
田园:有人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其实您就是一个在很多场合会表达您的观点的人,被人误解是在所难免。我在百度上搜您的名字,会跳出相关的搜索,您知道是什么吗:为什么有人要黑张维为?为什么张维为那么不受人待见?像这样的评价,您会看吗?
张维为:我有时候会看到,但我特别相信一个政党也好,政府也好,一个学者也好,要能够感受到社会的脉搏。另外就是,你一定对社会有个大致的可以量化的大数据,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支持我的观点远远超过那些黑我的人。我觉得英文中一个表述挺好的,就是说当被一些人攻击的时候,英文叫做“Badge of honor”。一个荣誉的勋章,证明他们害怕你,击中他们的要害了,反而是好事。如果你是不痛不痒的一个老好人,这反而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田园:您自我评价,您是一个什么样的学者?
张维为:有一定原创力的学者,我觉得这点很重要。学者,你就是要超前地研究问题,思考问题。我们在复旦大学创立中国研究院,给我们自己定下来好几条原则,其中一条就是不制造学术垃圾,言之有物。中国有这么多的问题需要研究,要提出方案,我们为什么做《这就是中国》节目,就是要把原创的中国话语走向社会,走向世界。根据2019年的数据,我们中国大陆每年出境的人次是2亿,是世界最大的游客输出国,这2亿人他们需要中国话语。他们在国外会碰到人家问人权、问自由、问新疆、问西藏、问台湾、问香港,你要给他们一套话语,让他们去辩论。所以,很多人给我们联系说我们看得太高兴了,我们也敢跟他们辩论了。以前讲人权,我们觉得挺窝囊,不敢回答。讲民主、讲自由,都不敢回答。现在都敢跟他们对话了,甚至跟他们辩论都没有问题。我们就做这么一个工作,就是推动原创性的中国话语走向社会,走向世界。
来源|重庆广电